去過阿根廷的朋友，早就跟我說過，當地人很愛喝瑪黛茶。但瑪黛茶是什麼？來到阿根廷，開始有點明白瑪黛茶到底是怎麼回事﹕它不止是一種飲品，更是一種社交禮儀；或者陳腔濫調一點說，是一種文化。

先說說瑪黛茶是什麼東西，這是由一種與冬青葉類近、叫 Yerba Mate（音：mah-tay）的植物葉子泡喝的熱飲。阿根廷是生產和消耗最多 mate 的國家，而烏拉圭則是人均喝瑪黛茶最多的國家。除了這兩個國家，智利部分地區，巴拉圭和巴西南部，亦流行喝瑪黛茶。人們一般會用一個瓜做的杯子，以一支有濾孔叫 bombilla 的金屬飲管喝。

一隻杯輪流喝

在阿根廷，你一定會見到有人喝瑪黛茶，在公園聽音樂會的少女，在沙灘曬太陽的男士，在市集擺檔的檔主，於冰川跟前賞景的父子，旅行團的導遊和司機，不論年紀、階層、族裔，人人都喝。為了隨時隨地都可以喝瑪黛茶，很多人都會隨身帶一個保暖壺，用來裝熱水泡茶，油站也有加熱水服務，每次2披索（約4港元）。「我們不算誇張了，烏拉圭人會一面騎單車一面喝的！」一個阿根廷朋友說。

除了無處不在，瑪黛茶最有趣的，是喝的方式。假如有多於一人喝茶，其中一人會擔當侍茶者（cebador），用熱水（注意，不是滾水）泡茶後，把杯遞給其他人；飲者必須喝完整杯茶，把同一隻杯還給侍茶者，侍茶者再泡滿茶，會給順時針方向的下一個人；侍茶者是最後喝的一人，她／他喝完後，便依方才的「輪飲」次序再開始。侍茶者遞茶給你但你不想再喝的話，就說聲「gracias（謝謝）」，勿說「no」，這是沒有禮貌的。

苦在口甜在心

以往阿根廷人一般只會自己家喝瑪黛茶，現在開始有餐廳和酒店賣瑪黛茶了。「2001年經濟危機前，人人都有錢到外國旅行買外國貨；但經濟衰退令阿根廷人學會不假外求，並且認真看待自己的文化。」一間「潮」酒店的老闆說，本土設計的冒起，以及瑪黛茶衝出家居走進新潮cafe餐廳，都是經濟危機後才出現的。

我們就在她的酒店，嘗了人生第一口瑪黛茶，苦澀得喝過兩口就喝不下去。但瑪黛茶的味道，並非用味蕾感受的。一個由英國移居阿根廷的朋友說，她很愛喝瑪黛茶﹕「它令我覺得我是他們的一分子。瑪黛茶不一定要跟至親好友一起喝，不太熟稔的人也可能請你喝 —— 這證明對方有誠意跟你做朋友。」

所以「分享」，就是喝瑪黛茶的意義。假如有天有人把瑪黛茶遞到面前，即使我不喜歡它的苦，有點不慣喝別人口水尾，還是會接過茶杯，把阿根廷人的盛情喝下去。